《撲火飛蛾-一個美國傳教士親歷的台灣白色恐怖》

                                             作者：唐培禮(Milo Thornberry)

                                             譯者：賴秀如

                                             出版：允晨文華 @2011

這本書是上個月我跟公司去花蓮時在火車上讀的．去程看半本，回程看半本．很暢快．從生兒育女後生活瑣事就像滾雪球，看書時間只剩屑屑．看沒兩頁就得闔上，下次再打開書籤夾頁的地方又得前情提要一下，情境與情緒都很不連貫．難得這樣在車上被隔離也很愉快．

那時在圖書館所以選上這本書，除了喜歡看歷史外，跟我的宗教信仰也有關．作者是一位早年來台的宣教士．不過，看完整本書後，我發現唐培禮的想法與做法跟我們教會的教導很不一樣．我希望沒有一個人會誤會唐培禮＝全部的基督徒．

1965，唐培禮（Milo Thornberry）與他前妻秋詩（Judith）一同奉衛理公會派任到台灣傳教，同時也到長老教會的台灣神學院任教．衛理公會對蔣系比較友善，長老會則是走民族主義路線．來台不久，因為朋友介紹，唐培禮認識了彭明敏、魏廷朝、謝聰敏．之後更幫助彭明敏用假護照脫逃出國．接著就遭到國民政府驅逐出境．事隔32年，台灣改朝換代由民進黨執政時，唐培禮於2003應政府之邀接受人權工作的表揚．於2009開始撰寫這本回憶錄．

在唐培禮來台之前，他就讀過這樣的資料，定義「台灣人」和「大陸人」．「台灣人」是指一千兩百萬名祖先在十七八世紀來到這個島上的漢人，特別是福建省和其他東南省分為主．「大陸人」則是二次大戰後從中國來的一兩百萬人，主要是被共產黨打敗後跟著國民黨從中國大陸來的（包括士兵、政府官員和有錢逃出來的人）．另有幾十萬個「台灣原住民」，屬於馬來-波利尼西亞人的後裔，是台灣所知最早的居民．　這些背景資料從二十歲就打印在唐培禮的腦中，幾十年後，他仍然用這個濾鏡看台灣．他沒想過，濾鏡久沒校正也會偏光．

長老教會是最早進入台灣的基督教會．英國長老會從南部開始，而加拿大長老會從北部開始．台灣島上的第一間醫院、第一間學校、第一間印刷所，都是長老會開辦的．後來進入日據時代．日本統治者要求全台改講日語．但長老教會依然在聚會中講台語．結果在1930，外國宣教士全部被日本人驅逐出境．宣教士在全台各地開拓的長老教會完全由台灣人自己運作．從此染上民族主義色彩．而後來才來台宣教的其他教派就沒有這段歷史．這是長老教會與其他教派在政治立場上迥異的原因之一．唐培禮就是因為到長老教會的神學院教書，才因此認識彭明敏那一些朋友的．

認識彭明敏之後，唐培禮夫妻與彭明敏就開始密切來往．我想這是合理的．從彭明敏的角度，當時外國宣教士有能力保護他且有許多特權是值得攀附的（就連現在，我不懂在國人抽籤排雲山莊如天上摘星那樣難的狀況下，為什麼要給外國人保障名額，促進觀光最好是）．從唐培禮來看，彭明敏打開他的另一扇窗讓他資訊能夠對流．兩人因而成為好朋友．

關於美國尼克森前總統準備與中國大陸建交與台灣斷交時．唐培禮這裡寫了一段．當時一位在香港的美國人向唐培禮建議『台灣需要發動一件血腥事件來讓各界注意其困境』，唐培禮夫妻對這建議不以為然『說的容易』『他自己又不在這裡』『而且他也不是台灣人』．連彭明敏都說『外面的朋友總是動不動就建議我們拋頭顱灑熱血』．看到這裡我真是心有戚戚焉．

我自己是外省二代（如果硬要分出身的話），跟一個來自南部的台灣人結婚．在我先生這一輩的十幾人中，我是唯一來自北部而且是外省的配偶．剛結婚時好像還被叫「大陸婆」之類的．逢年過節碰面時，夫家人對我大致是友善的．只是深綠的大哥與二哥，碰面老是虐笑我怎麼不會講台語．反正我就是皮皮一直笑，啊我就憨慢哪沒辦法啊．只是心裡不服氣他大哥．他大哥在大學畢業後就帶著太太去日本唸書．之後就定居日本，一家人也都歸化日籍現在名字有四個字我老背不起來．平常在日本是很熱心參加台灣同鄉會什麼校友會還有卡拉ok會的．每到台灣選舉期就越洋打電話回來叮嚀我們一定要投民進黨說要愛台灣．啊我不懂餒，誰比較愛台灣

1.     是台語講得俐落但歸化日籍放棄台灣的?

2.     還是台語講得零落，但有能力移民可沒移民，邊繳稅邊罵官員，大熱天為了環保議題曬日遊行的?

我內心murmur一樣的話『你自己又不在這裡』『你護照拿出來啊，你也不是台灣人』只是，唉~ 一切相忍為國． 

整本書來說，263/276寫的都不錯，只有最後13頁是敗筆．

「2008年陳總統結束兩屆任期．國民黨候選人馬英九當選．我很驚訝這種事情怎麼會在亞洲最新又最具活力的民主國家發生．對陳總統貪腐的指控，以及，某些人所說的，一個比較弱勢的民進黨總統候選人，導致國民黨贏得選舉．我簡直無法相信我所讀到的新聞．但是，當然，國民黨是世界上最有錢的政黨之一，不只是在台灣，而是全世界．陳總統在位期間國民黨仍然掌控大部分政府部門．一個年輕的國民黨對我的演講回應道『我們已經不是你當年在這裡時的國民黨了』．我說『希望不是．』但是花豹能改變自己的斑點嗎?我走開的時後懷疑地想著這個問題．…從台灣回來差不多一個月之後，我獲悉陳水扁前總統遭逮捕，在家裡被銬上手銬帶走的消息．隨後他以非法匯款出國的罪名起訴，起訴陳水扁的真相可能永遠不會大白．因為他的案件正如同許多國際法律教授所知且抗議的．過程充滿可議的違規現象．到目前為止，國民黨和北京眼中陳水扁最大的罪惡，是他毫無歉意鼓吹自由獨立的台灣，就此我認為他恐怕會被判終身監禁…」

我的想法是：

1.     不管A多爛，都不能因此推定B一定不爛．如果要當一個評論家，戴同一副眼鏡是最重要的原則．

2.     某人或許是自由民主鬥士，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就認定他絕對不會犯錯．應該就事論事．

3.     事隔32年，不在台灣的唐培禮憑什麼認為A還是當初的A，B還是當初的B呢?

4.     結果唐培禮的判斷「國民黨仍然掌控大部分政府部門…他(陳水扁)恐怕會被判終身監禁」終究是錯的吧．人家還辦簽書會呢，ㄎ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