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
By 巴代
INK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社@2010/6
走中橫這趟的背包重量一點不輸去南湖大山的．除了幫小崽子揹了一些外，我還帶了一本書，用手惦惦應該1 kg有．我從以前就有這習慣，隨時都想要本書在手邊．就算現在人手一機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還是老派的要看紙本的書．到底有多少機會能把書拿出來看都不知道，但有書在身邊裡就讓我很安心．很多人罹患有手機分離焦慮症，我的是書本分離困窘症．
那天坐上往花東的太魯閣號後，我就從背包裡抽出書來．
小崽子看了問
『你帶一本書?』『嗯』
『你帶一本書??』『嗯』．
她的驚訝我能理解．我知道我很老派．
就這樣，在太魯閣號上，小孩們跟同學玩撲克牌，老爺玩手遊，我看書．一群人和樂融融．
從看完《灣生回家》後，為了換口味我開始環遊世界．先去了印度《甘地與我》、沙烏地阿拉伯《蒙面女人˙漂亮男人》、以色列《眾神爭奪的國度》，環遊世界一圈最後去了波蘭，《動物園長夫人The Zookeeper’s Wife》．
By Diane Ackerman
時報出版社@2008
時報出版社@2008
這是一本有關在納粹統治的波蘭，幫助猶太人逃生的一對夫妻（動物園長&太太）的半自傳體小說．我會注意這本書是因為它的電影．前一陣子我們在MOD找電影看．瀏覽到這片名，我想有動物園三字應該適合闔家觀賞．我們就選擇播放．結果no~，因為18禁．我想它禁什麼呢？是暴力還是情色．從片名「夫人」兩字我聯想到「查泰萊夫人」「包法利夫人」，好像什麼夫人的都是在解析女性情慾的．醬我就（自以為）懂了．原來這樣被18禁．既然18禁，電影就沒看了（其實是不能看，因為我也忘了解鎖碼）．
上個月在圖書館選書時，意外發現《動物園長夫人》原著在書車上．好奇來看看它是怎樣個禁法．結果出乎意料的，它是有關二戰中猶太人逃亡的故事．整本看完了，無關情色也不暴力（裡面的德軍感覺還ok ok）．而且情節張力不大．平淡到我都不想再看第二遍．醬我就更疑問那電影在禁什麼? 總之，很平凡的一本書．
選它跟去中橫是有原因的．因為這故事起源於花東，而且書名有個「走」字．它也是半自傳體小說．以一個在1945/12被拐騙去打國共內戰的卑南青年Casayi手稿為底所改寫的小說． Casayi在17歲(1945)被拐「去建設像母親一樣偉大的國家」從大巴六九部落（現泰安村）出來，在軍紀敗壞的國軍裡，經過飢餓、凌虐、疾病、監禁、處決逃兵中，在1947/1被從高雄送到上海．之後北渡長江，在徐州六營集被共軍所俘．加入共軍並成為共產黨員，在大陸度過47年歲月，娶妻生子．直到64歲才等到兩岸開放，獨自回到台東定居．
這書前1/2我看的津津有味．作者文筆很夠力，在描寫Casayi從台東被拐騙後，行軍（＝被綁架）一路經花蓮、宜蘭、基隆、淡水、烏日直到高雄．除了國軍菸酒嫖賭外，同時也描寫了行軍所經的台灣各地在日人撤離國軍接管這段期間的日常生活．很生動．從高雄出港的那一天，國軍槍殺跳海逃兵的一幕是Casayi對台灣的最後一眼『…經過船舷時忍不住往海面望去，探照燈下．只見船身靠海那一面，海水血紅的向外鋪展，15米遠外的血泊中，散散落落的漂浮著十多具屍體．仰躺著，俯臥的，隨著港口海湧的輕微起伏而上上下下，又左右搖晃…我強忍著作噁的感覺，正想撇過頭面向船艙，卻發現海面30米附近，一攤血紅的海水中有一隻手臂忽然伸起又向前擺動，我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已經響起了一聲槍響…』
從上海登陸後到徐州被俘之間，這書還是以國軍的敗跡劣行、誣陷良民、燒殺擄掠為主軸．而Casayi的人生在他被共軍俘虜後有了180度轉變．共軍把戰俘當家人照顧，黨內同袍各個也衛民護土．不僅對百姓一簞一瓢不取，還愛民如親．
這邊我就愈讀愈怪．
我不是要護短，硬說國軍好共軍壞．我認為在戰場上的兩邊都一樣一樣．國軍的軍紀敗壞是事實．同樣在戰爭中的共軍怎麼可能謙恭有禮、講信修睦，盜竊亂賊而不做．幾近禮運大同篇? 邏輯上說不過去．
因為被共軍情操所感，Casayi加入共軍．因屢屢建功，在蔣匪潰逃後，他還成為解放英雄．關於之後他在中國的47年．只輕輕敘述性地說到大躍進後的大饑荒（但死了百萬人的事一點沒提），也是幾個字淡淡提到除四害後的文化大革命（也沒提到那也死了百萬人的事）．只是感謝黨對他的照顧而已．光看這個，會以為大陸解放後那幾十年是一段美好的歲月．
這書前1/2與後1/2的下筆力道怎麼差這麼多?我一直在想．
我又再翻一遍這書，好像有答案．巴代（作者）說這小說是根據Casayi（大陸名屈納詩＝曲納詩，台名陳清山）老先生在2002給他的手稿為底．在蒐集相關資料後，解構重組後完成的．巴代生在台灣長在台灣，要找史料補充國軍敗德那段很容易，也敢重力下筆．但關於中國47年那段，或許就隨Casayi所寫，歌功頌德也行．
這書就這樣了．不會列入我「以後想再看」的書單上．
歌功頌德的事，我們小時候也做多了，反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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